急风暴雨白鹿原呕心沥血凝笔端

得知《白鹿原》荣获第四届茅盾文学奖的消息，记者兴奋不已。12月22日下午，记者冒着严寒到陕西省委招待所——雍村饭店采访了陈忠实。下面是采访纪要。记者：你怎样认识中国第一大奖——茅盾文学奖？陈忠实：这个奖是最富声望的，它体现了茅盾先生对中国文学事业的股切期待，是茅盾先生的初衷，是其用心之所在，它鼓励作家进行勇敢的探索。创作可贵之处就是创作新意，无新意，就是重复，就是平庸。我把茅盾文学奖看作是一种激励和鼓舞。

记者：听说《白鹿原）获奖版本有所修改。如果有修改，您作了哪些改动？陈忠实：《白鹿原》出版以后，文学界和读者界反响很大。自从1993年到现在，一直有读者来电话来信，从国内到海外。总体看，是鼓励之词，也有一些不同看法。公开批评的文章只见到两篇，对《白鹿原》提出了不同看法。除此以外，直接、正面的批评没看到。经过4年沉淀，在读者中曾发生过一些误读，包括有不同意见的文章。误读，基本上都出在朱先生身上。朱先生说国民党精神是完美的，作为正直传统的民族人格，他对自己所处时代的事变、事件的判断，是朱先生的观点，不是作者的观点。作家的倾向是很清楚的。

朱先生对白鹿原上的革命和反革命的判断，有一个逐渐的变化的过程。

再一个就是性描写。中国传统的和欧美的文学范本从来没有回避过性描写。在极左的文艺方针时期，不仅性，包括爱情都成为作家的写作禁区。首先我不是首闯禁区者。50年的时代更新过程中，旧的社会秩序被打乱，人们的心理秩序也被打乱了，要探索这一心理秩序的重建过程，性描写是回避不了的。我严格遵循性描写三原则：不回避；撕开写；不是诱饵，即不是吊读者胃口的诱饵。这次重新修订，就是对某些地方重新把握分寸，写多了过了的地方，作以删节，总体删掉不是太多。

遵循恩格斯“作家的倾向性越隐蔽越好”这一原则，我确定自己不要跳出来发议论。我过去有这个毛病。曾获得1979年全国首届优秀短篇小说奖的题，这是文学创作一大忌。《白鹿原》中白嘉轩认《信任》最后一句是个微瑕，最终忍不住说出了主为鹿三是最好的长工，不是作家认为鹿三是最好的长工。“世界上再不会有这样的好先生了，”这是白嘉轩对朱先生之死的低叹，并不是作家的观点。

为避免这种误读，在修订时，将一些细节稍作明朗化点示。记者：《白鹿原》从出版到获奖，经过了4年的时间，在4年时间里，您对自己的作品作了哪些总结和反思？

陈忠实：《白鹿原》是1987年冬完成构思的。

4年写作，写完到现在，又过了5年，1985年末产生意象，1992年初完成。关于这部书，到今天就应该彻底结束了，我的感觉和判断，没有大的差错，关于这部书涉及的全部历史和思考，总体上达到了自己思考和追求的境界和目标，我心里是踏实的，是真实的，是新鲜的，觉得这是自己独有的生活体验，完成了自己所要完成的追求目标。这是自己感到最大的欣慰，而且也应该有这种自信。这部书出版才5年，得到了最基本的考验和肯定，并将继续经受生活发展的检验，思考和探索将会随着生活的发展而更进入深层次。（图为陈忠实在接受记者采访）